大年三十一早,江小梨就被妈妈从被窝里叫起来。她迷迷糊糊睁眼,看到四岁的弟弟正扒在床边,兴奋地喊:“姐姐快起来啦!要回奶奶家啦!”小孩的声音清亮甜软,像是拂过冬天窗棂的一阵阳光。
屋外飘着细雪,车窗上结着一层薄雾。江小梨坐在后座,抱着弟弟,小家伙握着她从文具盒里翻出的彩色笔,嘴巴一张一合地跟着她唱儿歌。车厢里温暖而喧闹,父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,从今年谁家养的猪长得快,到隔壁三叔家的儿子又换了新车。
“姐姐唱得真好听!”弟弟一边拍小手一边笑,像个刚采到糖果的小松鼠。江小梨揉了揉他的头顶,把他搂紧了一些,心里像是被轻轻捧了一下,软绵绵的。
两个小时后,他们刚好赶在饭点到奶奶家。
几个叔婶已经忙活了一上午,起来厨房里热气腾腾,油香四溢。奶奶端着刚起锅的红烧肘子从灶台出来,农村自建的两层小楼挂着大红灯笼,亲戚家的孩子正兴奋地放鞭炮。
江小梨换上棉拖鞋,刚进门就被奶奶塞了一把瓜子花生,又被按在椅子上喝下一碗热腾腾的土鸡汤。
那一瞬间,热气扑在脸上,香味在舌尖绽开,她的心被一层柔软裹住了——是年味,是人间烟火。
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闲适而安稳。
清晨陪奶奶下地摘菜,午后喂鸡、扫院子。院角的柴火灶里烤红薯,烤焦了边、裂了皮,她第一时间拍照发给陆砚:“我奶说我烤糊了,其实是焦香懂不懂~”
她和陆砚一天要发好几轮消息,有时语音,有时视频。她发他弟弟涂鸦的“小恐龙”、自己写崩了的作文,或者是深夜写题时崩溃自拍加一道数学题:“老师都放假了,现在全靠你‘私人补课老师’撑场面。”
陆砚大多时候都是秒回,似乎专门在等她的消息,不但耐心讲解,有时还会调侃她一句:“你是不是故意不动脑子?”
她发个委屈猫表情包,笑嘻嘻地回:“你发现啦。”
她看似玩笑,其实心里也藏着很多小心思。
江小梨搜过海市一中的校长名字,也就是陆砚姑父。那条百科词条简单得像是故意省略,人物关系栏干干净净一片空白。她一路点进相关词条,一层层地翻,全是冰冷肃穆的履历,没有一点生活痕迹。
有时候视频时,她也会有意无意地观察陆砚背后的环境。他的房间很大,光线通透,背景永远安静,装潢简单又大气,看不出他的生活具体是什么样子,只看得出“贵”。